云南云龙“2012.8.03”杀人抛尸案侦破纪实

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横陈于大山深处的隐秘涵洞内，当地警方接到报案后迅速着手展开侦查，然而，当侦查员找到尸源，并在短期内查找到被害人的手机后，却令人瞠目结舌地发现，死者居然在死后还拨打了电话，死人也能打电话？难道是灵异？还是现实中的悬疑版？案情在经济、信息尚属落后的横断山区顿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仇杀？财杀？抑或情杀？日前，云南云龙警方在当地群众的配合下，层层抽茧剥丝，终于揭开了血案背后的真相，民警以实际行动实践了命案必破的铮铮誓言。

引子

随着雨季来临，位于云南省大理、保山、怒江三地州结合部的云龙漕涧河河水猛涨，水流湍急，入夜还有些许凉意。2012年7月27日凌晨时分，从“金六”二级公路边的玉米地里突然窜出一条黑影，身上似乎承载着什么重物，只见其鬼鬼祟祟地来到了公路下方一个隐蔽的涵洞，吃力地将身上背的物体拖到了洞内，过了片刻，又魑魅魍魉般消失在了茂密的青纱帐里……
    

时值初秋，云龙县漕涧镇大坪村村民何杨军一如往常到田间劳作，休息间隙，突然，从公路下方的涵洞内隐隐散发出一阵阵的恶臭。在好奇心驱使下，何杨军扒开了洞口一人高的杂草。依稀可见涵洞又深又长，洞内漆黑一片，无奈之下，何杨军点燃了打火机，扑腾的火光隐约照见一只死人的脚丫……何杨军吓出一身冷汗，连滚带爬地跑回家中……

接到群众报警后，云龙县公安局漕涧派出所迅速出警，并对现场进行了保护。

无线电波迅速连接到大理州公安局指挥中心，云龙县公安局指挥中心。

州、县公安局第一时间启动命案侦破工作机制，不久，数辆上白下蓝的警车风驰电製般先后赶到现场，现场勘查工作在有条不紊中展开。

通过州、县公安机关刑侦技术人员现场勘验，死者为男性，35岁上下，死亡时间约8天左右，躯干已高度腐败，经法医鉴定系他杀。案情重大、人命关天，云龙县公安局第一时间成立了由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艾利标任组长，刑侦大队长李智春和漕涧派出所教导员郭键飞任副组长，抽调刑侦大队、漕涧派出所等部门精干警力为成员的“8.03”专案组，并立下“命案不破、决不收兵”的军令状，立即开展案件侦查工作。
     

由于男尸多处受钝器伤，头部严重变形，面部高度腐败，身上无任何可证明其身份的物品。因此，迅速查明尸源也就成了破案的首要环节，专案组民警立即对现场周边村组群众进行了拉网式的排查。

通过走访，其中一组侦查员在漕涧镇铁厂村了解到，羊火塘组村民赵文涛于7月25日离家外出后失去联系，其家人曾经查找过，但是没有找到其踪迹。专案组立即决定让赵文涛的家属对该尸体进行辨认，一番详细察看后，家属一口咬定，死者衣着与赵文涛离家时的穿着一致，经生物鉴定确认该男尸就是失踪人员赵文涛。

因案发现场为公路涵洞，被洪水连日冲刷，现场破坏严重，通过现场勘验难以提取到有价值的线索。专案组立即围绕被害人的社会关系进行了深入调查，走访民警在调查中，有消息称死者今年上半年在怒江州兰坪县打工期间，传言曾得罪当地的“黑社会”。会不会是仇杀？

专案组侦查员立即驱车奔赴几百公里外的怒江州兰坪县调查，通过多地辗转，几经反复，终于在兰坪县一边远山村找到了赵文涛所在的农村电网改造施工队。但随着调查的深入，工头和工友普遍反映，赵文涛为人随和，在兰坪打工期间并无得罪“黑社会”或与其他人闹矛盾的情况，相关消息系谣传。在漕涧本地的调查走访中，周边村民都说，被害人性格随和、作风正派、无不良嗜好，与邻里亲朋没有矛盾纠纷，也没有听说得罪过别人，仇杀的可能性基本排除。

会不会是情杀？专案组又围绕赵文涛的家庭关系进行了走访摸排。通过对被害人父母和家人的走访，专案组了解到，被害人赵文涛家庭较为困难，无不良嗜好，作风正派，与妻子杨水花关系良好，夫妻二人生育有两个小孩，一个正在学校读书，另一个才5岁，没有生活作风不检点的反映，情杀的可能性也找不到证据支撑。

那会不会是抢劫杀人呢？杨水花向专案组民警提供情况称赵文涛于7月25日早晨离家时，拿走了家里仅有的2000元钱，而男尸被发现时身上却没有任何值钱物品。根据线索，专案组再次对案发现场周边村寨和公路沿线居民进行了走访，并排查了当晚出入相关路段的车辆和人员，却如同大海捞针，依然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专案组分析，如果是流窜作案、抢劫杀人，凶手似乎又无刻意找一个隐蔽地点抛尸的必要……

仇杀？情杀？抢劫杀人……一个个问题提出，一次次又被否定。对“8.03”专案组争议很大，侦查方向、侦查范围一时难以确定，犯罪嫌疑人难以刻画……随着时间一天天推移，案件依然迷雾重重，侦查一时陷入了僵局。

死后拨出的电话

随着时间推移，社会上一时弥漫着对赵文涛死因的种种猜测，引起了周边群众的极大恐慌……就在案件侦破举步维艰之际，州、县公安机关领导多次到现场看望慰问专案组民警，为专案民警鼓劲、打气，为专案组分担压力，鼓励民警积极调整案件侦破思路、树立破案信心。

大理州公安局相关部门也积极派出各警种的专家支援“8.03”专案组。

功夫不负有心人，侦查人员很快发现了一个重要情况，被害人赵文涛的手机在7月26日凌晨1时15分至20分拨打了两次“10086”，直至7月26日7时许关闭。但按照之前的法医鉴定，赵文涛的死亡时间应该为7月25日24时左右。难道死人会拨打“10086”？！莫非是法医对被害人死亡时间鉴定有误？多次参与攻克疑难大案、经验丰富的法医坚持认为被害人死亡时间是7月25日24时左右。那么又会是谁用被害人的手机拨打了“10086”？专案组一致认为这个人肯定与案件有着莫大的关系，不是杀人凶手就是案件知情人。

专案组民警立即围绕这个拨打“10086”的神秘人展开了调查。通过大量调查分析，专案组民警很快发现被害人妻子杨水花有拨打“10086”的习惯。“8.03”专案组民警敏锐的觉察到这一情况极为重要，被害人妻子杨水花的作案嫌疑陡然增大。为不打草惊蛇，专案组再次秘密部署警力就被害人及被害人妻子杨水花的社会关系又进行了一次彻底地摸排。

祸起畸形恋情

通过缜密侦查，一些在前期侦查中被忽略和否定的细节再次引起了专案组的重视。专案组民警得知被害人赵文涛今年以来一直在外打工，直至6月份才返回家中。在其外出打工期间，曾有一施工队在漕涧镇铁厂村羊火塘组村内进行新农村建设项目的施工，其中有几名男性工人经常到其家串门看电视，被害人妻子杨水花与其中3名施工工人联系频繁，并且在案发当日，杨水花还与其中的李学军有过两次联系……可以肯定，被害人的夫妻关系并不像之前调查认为的那么和谐！

随着案件侦查的深入，一条条线索汇集到了“8.03”专案组。村民张何李、左杨宗反映：7月25日，其二人同赵文涛到大坪村岩房头组给人建房，当日傍晚三人同路返回，到村子岔路口分开后，赵文涛独自一人回家。被害人的弟弟赵文兵反映，7月25日22时许，被害人曾给他打电话询问其儿子在不在老家，而杨水花声称赵文涛于7月25早上离家后就没有回家，也没有联系。被害人儿子反映，7月25日晚其没在家中睡觉，7月26日晨返家后发现其父赵文涛不在家中，询问起父亲去向时，杨水花称不知道其去向。被害人幼女称：在其父失踪后的一个夜晚母亲杨水花曾经身背一个不明物体离家。被害人亲属还反映：杨水花在赵文涛失踪后应被害人母亲的要求曾寻找过赵文涛，但查找未果后也没有主动报案，对于其夫的失踪表现较为淡漠。然而8月3日杨水花得知要到现场辨认尸体时，她却痛哭流涕，表现得悲痛欲绝，与之前对丈夫失踪的漠不关心反差较大。

杨水花具有重大作案嫌疑！专案组果断决定传讯杨水花。

一头秀发掩映下的面容俊俏的鹅蛋型脸庞，配上丰腴、健康的身材，站在民警面前的杨水花显得非常诚实、厚道，如果不是证据指向，很难想象，她，就是疯狂向其丈夫施以毒手的凶手。

邪恶终究敌不过正义！8月20日，无法自圆其说的杨水花彻底交待了其犯罪经过。原来，在其丈夫外出打工期间，杨水花因经不住寂寞和诱惑，与施工队民工李学军发生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其丈夫回家后，奸情败露，受到了丈夫的言语威胁，内心非常惶恐。7月25日赵文涛外出帮人建房，傍晚时分当他回到家后，正好碰见李学军又给杨水花打来电话，赵文涛异常愤怒，威逼杨水花在电话中对李学军谎称其夫不在家，并邀约其至漕涧家中通奸。通话结束后，赵文涛扬言要在李学军到漕涧后，将李学军、杨水花及其娘家人全部整死……

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两个同床异梦的人都在经历着内心的焦灼和艰难抉择。入夜，奸情败露后的罪恶感、羞耻感、恐惧感……百感交集，让这个失去理智的女人产生了一个罪恶的念头，决定铤而走险在丈夫动手前先下手将其杀死。赵文涛因一天的劳累渐渐睡去，丧心病狂的杨水花举起了准备好的铁锤，猛然砸向了丈夫的头部，在剧烈疼痛的刺激下，赵文涛欲起身反抗，但在杨水花连续锤击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后慢慢地停止了挣扎。作案后，惊魂未定的杨水花瘫坐在床脚，不过，她很快又镇定了情绪，将赵文涛的尸体用棉絮捆绑后藏到了床底，并对现场血迹进行了仔细清理。清理完现场后，杨水花鬼使神差的拿起了丈夫放在床头的手机，习惯性的拨通了“10086”。在家中藏尸1天后，7月27日凌晨，杨水花趁着夜色独自一人将赵文涛的尸体背到离家1公里的“金六”二级公路涵洞内藏匿，并将作案用到铁锤丢弃到了波涛汹涌的漕涧河中。